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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1月25日 星期三

線上讀書會 -- 柬埔寨


記錄:王姿文


繼印尼之後,東南亞的閱讀之旅,來到了國人較不熟悉的柬埔寨,精確地來說,我們對這國家的認知,多來自於大小吳哥窟的旅遊記事。但在吳哥的輝煌之外,我們對於這個國家的認識,其實少之又少。




極度悲觀的報導記事


1980 年因報導柬埔寨難民,而獲得普立茲新聞獎(Pulitzer Prize)國際報導獎得主 Joel Brinkley ,在 2011 年寫下了《柬埔寨:被詛咒的國度》這本遺作,並於三年後(61 歲)因為白血病過世。

究竟作者為何會寫這本通篇負面的字眼的報導,在序中也沒有特別提及寫書的動機。就目前市面上各種書籍評論,則是對本書大力讚揚,並對於柬埔寨的狀況感到憐憫。在台灣似乎只要是白人寫的書,就會被大力吹捧。

書中談論了柬埔寨的歷史、政商掛勾、醫療困境、教育貧乏......等各種棘手問題,其中以 PTSD(創傷後壓力症候群)與貪腐收賄問題著墨最多。不但如此,除了書名落下「詛咒」的狠話,在字裡行間每每傳達了這些貪腐與悲劇都是「民族性」所致......。

但柬埔寨真的有這樣糟糕嗎?


旅人眼中的柬埔寨


這次讀書會的與會者,不少人都曾去柬埔寨,行腳大多來到北邊的吳哥窟,與西邊的洞里薩湖(Tonlé Sap 東南亞最大的淡水湖),而洞里薩湖上的聚落,吃喝拉撒全在高腳屋上的居民,完全體現了「貧窮線以下」的生活。

對於柬埔寨食物是「不加辣的泰國菜」的說法,這群收入少於 2 USD 的民眾,或許也沒什麼選擇,觀光客吃的,多是有錢人的料理罷了。

一位與會者分享了在柬埔寨旅遊的見聞,提到當地導遊對於洪森實在是咬牙切齒,認為洪森讓國家 GDP 有所增長,但這些收益都僅止於高官手上,也對許多黑箱開票等軼事有極強的既視感.......。

柬埔寨難道真的沒救了?


台商眼中的柬埔寨


如果來到柬埔寨的首都金邊,舉目所見都是來城市打拚的年輕人。主要居住在金邊的華人,雖然只佔了柬埔寨人口 5%,卻掌握八成以上經濟命脈,也讓金邊呈現與其他地方迥異的樣貌。

在首都金邊隨處可見中、柬、英三國語言並行的告示,中文普及的程度,儼然就是個小中國城。物價方面,除了狂飆的房地產,連路邊攤的食物也需要大約 5~6 元美金,提供除了類似泰國的佳餚外,也有蟲蛹、炸昆蟲等食物。

但其實柬埔寨的城鄉差距極大,首都金邊居住的主要是年輕人,薪資水準以 2015 年為例,一名新進工廠的員工,在每天 8 小時、每週 6 天的工作時數下,月薪約 128 USD。雖說工資尚低廉,但因為逐年調漲的薪資,讓在金邊打拼的年輕人普遍相信「明天會更好」。像是 2012 年前,柬埔寨每月基本工資僅 80 USD,但在外資進入後,這幾年物價漸漲,工會抗爭頻頻,2016 年翻倍至 160 USD。

如今的金邊,經濟蓬勃發展,就像七零年代台灣經濟起飛的時代,對未來充滿希望。但金邊之外,則是另一個世界,一個貧窮線下的世界。

延伸閱讀
● 換日線 Crossing 專欄
● 天下雜誌 -- 直擊柬國/金邊房地產 帶刺的玫瑰


歷史觀點下的柬埔寨


如同說到越南,常提到越戰,在論及柬埔寨時,總免不了提到赤柬悲劇,還有洪森的爭議。但面對這段歷史,總有許多疑問:

赤柬是高理想的組織,但這群有理想的左派青年,為何會造就如此的歷史慘劇?

洪森雖說風評不佳,但回顧其一生,能在對的時機投奔對的陣營,漸漸掌握政權,其實是個很厲害的人物。雖說不得民心,但少了洪森,柬埔寨的諸多問題就真能迎刃而解了嗎?

聯合國為了彰顯其功能,在赤柬慘劇後,雄心壯志的介入柬埔寨,扶植民主的政體,最後卻慘敗收場。一個國家只要民主化,可以選舉了,這個國家一切就都欣欣向榮了嗎?

聯合國與美國總喜歡把民主價值散布全世界,像是戰後的日本與德國就是很成功的例子。但美國趕跑了海珊,卻出現了 ISIS。讓人不禁思考,在赤貧的狀況下,是否要先富裕,藉由教育,培養起中產階級後,才有機會改變國家的狀況?如果在赤貧的狀況下,民眾尚未有民主概念時,如果直接給予民主與選舉,是否會重蹈柬埔寨扶植政權,買票貪腐的失敗教訓?

民主真的是普世價值嗎?美國要保護的絕對價值不是民主,而是自由?但是在專制的體制下真能保有自由嗎?或許像新加坡,只要不成立反對黨,可以保有各種人身自由。但當國家權力可以凌駕一個人的生命時,我們真能保有自由嗎?

對書中印象極深的,在於不但該審的沒審到,反而讓群眾 PTSD 的赤柬大審,難道轉型正義,在天時地利人和還有政治力的介入下,恐怕只有德國可以實踐?

延伸閱讀
● 向柬埔寨學習 ── 你沒看錯,他們的「轉型正義」不是口號而已


後記


書中對於赤柬的惡行,萬般撻伐,但畢竟作者是美國人,位居和共產主義敵對的陣營,對於書中所述,總是將信將疑。

其中不懂的是,為何赤柬需要屠殺?回顧歷史,殺人大多為了整肅異己,或是像納粹屠殺猶太人那般,為了掠奪這群有錢的少數人,來成就多數的納粹成員。那麼赤柬的目的為何?只是為了透過虐殺來讓異議者噤聲?一殺便殺了全國人口的四分之一,把國力都削弱了...... 法國學者拉古特(Jean Lacouture),還特意把柬埔寨的這段歷史,稱為「自我種族滅絕 (Autogenocide)」的屠殺........。

時至今日,藉由閱讀,心中對於這社會的運作法則,有了越來越多的疑問,感謝王冠欽醫師林舜穀醫師許君豪醫師蔡依橙醫師參與討論,藉由各種辯證,與對問題的挖掘查證,開始思考過去習得的各種理所當然,或許並沒有所謂的標準答案。

但學習歷史,求的本來就不是標準答案,不是嗎?


延伸閱讀


《柬埔寨:被詛咒的國度》:推薦一個比較理想的讀書角度 / 蔡依橙
電影《殺戮戰場(The Killing Fields)
柬埔寨史》淡江大學陳鴻瑜教授
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
ASIA PACIFIC: FIGHTING CORRUPTION IS SIDE-LINED
已經在貪腐指數(CPI, Corruption Perceptions Index)排名敬陪末座的柬埔寨,不意外的在 2016 年,以精實的貪腐實力再創新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