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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4月29日 星期一

平庸的邪惡 -- 我們與惡的距離真的遠嗎?


作者:王姿文




平庸怎麼會邪惡?


In other words, the more superficial someone is, the more likely will he be to yield to evil. That is the banality of evil. 
當人們越是淺薄,越有可能導致罪惡,這便是邪惡的平庸性。

最近關於「惡」的論述,隨著公視劇集「我們與惡的距離」開播而引起熱烈討論,在此當下推出這樣一部討論「平庸的邪惡」的劇作,時機相當湊巧(笑)。

平庸的邪惡(The banality of evil)這個詞來自於漢娜鄂蘭(Hannah Adrendt)。

在二次世界大戰後,有個相當有名的公審案,被告是被猶太人稱為「納粹劊子手」,主要負責執行「最終解決方案」的阿道夫艾希曼 (Adolf Eichmann) 。經過長期的隱匿,他被以色列特務從南美綁回公審廳,主流意見都認為:艾希曼是罪大惡極喪心病狂的瘋狂殺人魔。大約是我們與惡的距離演的是連續殺人犯,艾希曼則是種族滅絕集中營屠殺超級戰犯的概念。

不過有趣的是,艾希曼的外表看起來,並沒有三頭六臂面目可憎,經過心理鑑定,艾希曼的心理素質正常的不得了,是個人見人誇,親戚厝邊攏呵咾(台語 o-ló,誇獎),再平凡不過的「正常人」。

身為曾經受到納粹迫害,後來逃到美國的美籍猶太人的漢娜鄂蘭,面對艾希曼自稱「只是接受領導命令,並無意殺人」時,理應義憤填膺的以受害種族身份,指責艾希曼滿口胡言。漢娜卻只是冷靜地表示,艾希曼沒有喪心病狂,他代表的不過是邪惡的平庸性,簡單來說:如果一個人放棄思考判斷,只是服從上級或是國家組織的指示,即使是最平凡的人,也可能成就罪大惡極。


我們與惡的距離?


在公視我們與惡的距離中,描繪了媒體亂象,也點出了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在不經意時,成了加害者。

There are no dangerous thoughts;
thinking itself is dangerous
沒有所謂危險的想法,因為思考本身就是危險的。

但不思考,才更加危險。因為無知,才更加可怕。

這也是為何愈是中央集權的統治者,愈需要清洗思想、操縱輿論,因為一群不會思考、不懂批判、絕對服從的人群,正是政權的穩固基石。如果我們就只是盲目地跟隨媒體輿論,服從上級指示,不作任何思考,全面接受被提供的資訊,就如同放任自己,成為提供國家機器運轉的螺絲釘,如果運轉的方向是罪惡的,那這些螺絲釘,都會是這系統怪獸的一部分,難辭其咎。

與其怪罪於媒體亂象、政治惡鬥,不願意求真求證的平凡人們,不正是在無意識之間,助長了這些假新聞?甚至用鍵盤正義成為迫害的一方?

如果我們在做決定之前,都能試著多思考一些,不要人云亦云,不要只是一味接收服從,我們與惡的距離,或許真能遠一些。


關於本劇


時間: 2019 年 4 月 27 日 19:30
地點: 實驗劇場
演出: 平庸的邪惡
團體:楊景翔演劇團(台灣)、愛麗絲劇場實驗室(香港)

自己本身就一直有在追楊景翔導演的作品,而這齣和香港愛麗絲劇場的劇作,應是今年度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齣。

從平面設計開始,一入場每人都會獲得一本精美彩色印刷的節目單,就連場地規則與問卷都是我收過最邪惡的一張(邪惡到想自己收留保存不想交回XD)。




不同於之前看其他港台合作作品的經驗,故事的主結構,先以香港劇團主演的 DNA 協會(諧音隱喻),用小組討論的方式,點出平庸的邪惡,續以台灣劇團明著講納粹史,暗著談台灣史,構築著失去母語的主題,最後兩個劇團一起收尾,以遊戲的方式,拋出各式哲學問題,開放性的探討所謂人與惡的本質。

整體的舞台設計與燈光也相當的簡潔而到位,將粉筆與牛皮紙發揮到極致,不論是舞台設計、各種影射與隱喻、或是不斷拋出給觀眾思考的問題,都是蚊仔喜歡的特質,有興趣可參考劇組的相關照片

唯一可惜的是自己粵語聽力有限,在粵語呈現時要分神注意字幕,較難完全專注於演員身上,不過這部分無解,因為「母語」本身也是本劇要討論的範疇。如果對於語言有些障礙的,或許坐離舞台遠些會比較輕鬆。

如果之後還有機會重演,相當推薦給有興趣的朋友們:)